歷史

誰為侵併之王者?

曩三世紀(1725至2025年),孰為天下侵併之魁首?斯乃簡問,然侵略者每諱其名,喜以「解放」、「殖民」、「開埠」、「自由貿易」或「播文明」自飾。 欲辨「侵併王者」,當先明定其義。凡兵戎之舉,跨越國界者,皆列其中;至於內亂,則概不計焉。據吾自網絡所考得之四十二次侵略紀錄,三國並列,為三百年來侵略最頻之國。 不列顛(英國)、法蘭西(法國)、俄羅斯(曾為「蘇聯」)各擁七侵略,鼎足而立。不列顛自1757年普拉西之戰始,傾覆孟加拉納瓦布,啟印度帝國之基;繼以鴉片戰爭兩役(1839-1842、1856-1860),強開中國門戶;1879年侵祖盧,圖南非黃金。法則於1807-1808年進西班牙、葡萄牙,1 美利堅(美國)以六侵略隨後。1846-1848年美墨戰爭,奪德克薩斯與加利福尼亞;2003年伐伊拉克,傾薩達姆;2001年侵阿富汗,追獵九一一後之蓋達。1983年格林納達、1989年巴拿馬,皆短占;1898年美西戰爭,掠殖民地。民主之衛?固也。然其足跡,屢越邊陲。 他國亦爭鋒。德意志(德國)發兩次世界大戰,1914年侵比利時,1939年襲波蘭。日本為亞洲侵略之最,1895年勝中國滿清,奪台灣;1910年吞併韓國,名曰「日韓併邦」;1930年代肆虐中國。中國則於1979年攻越南,報復柬埔寨之侵。小國如奧匈,1914年侵塞爾維亞,啟一戰;西班牙抗法1807 侵略每假「義」名。英1757年普拉西之役,號「保貿易」,實開印度帝國。1879年祖盧之戰,爭南非金;鴉片戰爭(1839-1860)迫華開放——香港維多利亞港之深、避颶之丘,經蘇格蘭植物學者羅伯特·福瓊(Robert Fortune)探查,依1842年《南京條約》入英手。1860年英以武力迫中 史書述侵略,似整肅,然代價慘烈。日本1937-1945年侵華,殺數百萬,欲成「大東亞共榮圈」。德1941年侵蘇,史上最大侵略,葬數百萬於雪與血。「自由」或「共榮」,皆血債累累,侵者罕計其數。 奇者,多侵略者乃民主之邦或正轉民主。美、英、法、戰後德、日,暨北約(1999年轟塞爾維亞,止種族清洗),皆民主自誇。然民主果伴領土野心乎?抑或權力,非政體,驅之?讀者或驚,欲辨數據、呼「脈絡」。無妨,歷史乃慣犯之巡遊。表列四十二侵略,數國領銜,格局自明,無須責。君若問表中侵略、或有遺漏,請告

安東尼

2 週前

誰為侵併之王者?

一百年前的「外國勢力」,與今天的「外國干預」有何分別?

一百年前的「外國勢力」,與今天的「外國干預」有何分別?當中國政府高聲指責西方干預、香港媒體提及「境外敵對勢力」幾成日常,你有否想過,這樣的政治語言其實早在十九世紀的中國已現雛形?羅伯特・尼爾德(Robert Nield)的《China’s Foreign Places: The Foreign Presence in China in the Treaty Port Era, 1840–1943》,讓我們重新認識那段被屢次選擇性遺忘的歷史——從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起,到1943年抗戰中止不平等條約為止,百餘個「條約口岸」構成了一張深深植入中國土地的帝國網絡。這些據點,不僅是帝國主義的軍事與經濟前線,更是文化碰撞、制度實驗與現代化進程的奇異容器。香港,作為其中一個最持久、最成功的據點,其歷史命運尤其值得重新審視。今日我們見證香港「被中國化」的急速進程,或許可從這段歷史中,尋找出一些令人不安的回聲。條約口岸的誕生:歷史如何開啟「他者治理」的中國模式?「條約口岸」的建立,是西方列強以武力撬開中國疆域的直接結果。自1842年《南京條約》將廣州、福州、廈門、寧波、上海五口開放通商起,英法美俄等國迅速擴張勢力,將數十個城市納入殖民勢力範圍。尼爾德詳細梳理了這些據點的誕生與演變,指出條約港的設置不只是為貿易服務,更創造了一套具殖民色彩的「他者治理」機制——治權由外人掌握、法治與稅制與內地斷裂、文化價值輸入當地生活。這樣的治理模式,不單止在空間上製造割裂,也在觀念上建構出一個「非我族類」的現代中國圖景。中國的主權,在這些據點內被有系統地抽離——而這種治理經驗,也成為近代中國國族主義敘事中的恥辱起點。

壹玖肆伍·國際香港圖書典藏館

2 週前

一百年前的「外國勢力」,與今天的「外國干預」有何分別?

曖昧的中心,流動的邊緣──重讀《香港大視野》與我們的歷史現場

由舊香港到新香港,無數事實告訴我們,我們所熟知的香港,正在被各種勢力、話語權重寫過去、現在和未來。但誰來重寫?如何重寫?在「歷史」本身也淪為政治工具的時代,我們還能相信哪種視角去看這座城市?正是在這樣的時刻,重讀日本歷史學者濱下武志的《香港大視野》,反而提供了異常清澈的觀看方式——一種不屬於殖民者、也不屬於民族國家的視野。他不從中國的權力中心出發,也不被西方的秩序框架所綁,而是從海上網絡、僑民經濟、匯款系統與中介角色,構建出一個穿越國界、以流動為常態的「亞洲網絡中心」——香港。這不是對過去的浪漫懷舊,而是對當代危機的一種歷史解釋力。一、從「中心」看邊陲,或從邊陲理解亞洲?在今天的香港,「歷史」不再是一門遠觀的學科,而是一場正在爭奪的實時政治。無論是中學課綱的改寫、博物館展覽的重組、或是新聞報導中的表述鬥爭,香港的過去,早已被捲入今日的權力博弈之中。在這樣的時代重構下,重新閱讀日本歷史學家濱下武志於1997年出版的《香港大視野》,不只是對過去的一次回顧,更可能為我們提供一種超越當代地緣政治框架的歷史眼光。濱下所提出的「亞洲網絡中心」觀點,拒絕將香港視為孤立的殖民地或附屬地,而是置於由華人移民、貿易金融、海洋活動構成的網絡交匯點。這種視角,不僅打破了中國史與世界史之間的藩籬,也讓我們看見一個「從南方看中國」、「從移動中理解權力」的全新歷史框架。而這種網絡式理解,或許正是當下香港在「一國多制」名存實亡、政治與經濟深陷困局時,最迫切需要回應與反思的歷史資源。

壹玖肆伍·國際香港圖書典藏館

1 個月前

曖昧的中心,流動的邊緣──重讀《香港大視野》與我們的歷史現場

幽默感是高壓社會的調味品

有說中國人與幽默感扯不上關係,至少「幽默」的概念得靠林語堂先生翻譯過來,才開始在華文世界出現和討論。當然幽默感欠奉也離不開民族性和文化,港人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,既認為幽默難登大場,是輕浮、膚淺和兒戲的表現,但也喜愛幽默帶來的開懷大笑。 幽默是種生活的調味料,人人可以口味各異,諷刺、影射、模仿和語帶雙關⋯⋯但就是不可或缺,尤其面對前路堪憂的社會,開懷大笑既能讓大腦釋放安多酚,又能暫時擱淺現實的無奈感。 林語堂說過,「沒有幽默滋潤的國民,其文化必日趨虛偽,生活必日趨欺詐,思想必日趨迂腐,文學必日趨乾枯,而人的心靈必日趨頑固。」不過個人之力弱,在高壓的封閉社會裡,大多只能委曲求全,政治笑話面對暴力 在史大林時期,蘇聯民眾雖接受了政權的全面宰制,被恐懼支配生活,但仍能以玩笑接受無奈的現實。蘇聯時期的笑話層出不窮,既有真實也有杜蓬,但大多都是寫實描繪生活,例如「一個工人早到工廠五分鐘,被控間諜 但苦中作樂不是蘇聯民眾的專利,猶太人面對納粹的苦難時,也留下過以笑抗衡的紀錄。如「蓋世太保正準備槍斃幾個猶太人時,走來一名軍官。「他對其中一人說,『你看起來有點像雅利安人,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,我 先賢說言論和思想自由是天賦權利,但此是理想而非現實。人們受制於政治和社會的高壓環境,只能以冷嘲熱諷的方式說出意見和想法。當正經談事的權利不再,調侃就成為弱者唯一的武器。奧威爾認為「每個笑話都是微 當然,玩笑不是蘇聯和納粹倒台的原因,但幽默的笑話卻令人在現實保持清醒,在順從與反抗之間避免麻木和犧牲的陷阱。這倒是一種亂世的生存策略。 Cover Photo: Gnomon Wise - Research Institute

杳三

1 個月前

幽默感是高壓社會的調味品

烏克蘭定義了悲劇

魯迅說過,「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」。若用歷史觀點解釋,歷時三年多的俄烏戰爭雖然是蘇聯解體的延後故事,但並不符合魯迅對悲劇的定義,畢竟那時共產主義的價值早已逝去,毀滅的只有苟且的社會秩序。 對普京來說,20世紀最嚴重的地緣政治災難,一場俄羅斯人真正的悲劇是蘇聯解體;但是來到21世紀,那場悲劇卻是烏克蘭經過幾世紀的流血衝突、被外國統治和分裂後,繼續成為東西歐不同價值觀的磨心。 俄烏兩國的共同文化遺產可追溯至一千多年前,當時斯拉夫族群定都基輔為中心。公元988年,弗拉基米爾一世皈依東正教,並在克里米亞半島的克森尼索接受洗禮。所以普京說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是同一民族,一個整體,就是建基這個時 可是,兩國在同一時光,亦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歷史意識。基輔羅斯公國成立後,烏克蘭就不斷在被佔領和光復之間來回折返,先有13世紀蒙古人的征服,然後是16世紀波蘭——立陶宛聯邦從西面入侵,17世紀帝俄先取得聶伯河東部 沒有史太林策劃的飢荒,也許烏克蘭的民族主義不會如此熾熱。1917年共產革命後,烏克蘭要到1922年才完全併入蘇聯統治。1930年代初,蘇聯強迫農民加入集體農場,導致農作物欠收,史太林索性掏空烏克蘭的儲糧,調回母國 俄烏戰爭不是一場對等戰爭,前者為阻止烏克蘭加入北約,威脅到自家後庭,所以先發制人,權謀是戰爭的本質;但後者對着強權不屈不朽,捍衛自主和獨立的價值,那怕成為一場悲劇,也要將拒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,這才是悲劇的價值 Photo: The Holodomor Research and Education Consortium (HREC)

杳三

1 個月前

烏克蘭定義了悲劇

孤立主義才是美國傳統

美國總統大選即將舉行,政治菁英、知識份子皆懼怕特朗普捲土重來,再有四年時間破壞既有的國際和政治秩序。政治最忌不確定性,使至特朗普的善變和極端作風來得嚇人,但在口沒遮攔的詞令背後,其賣座之處是植根在傳統的孤立主義。 從1789年到1941年美國正式參與二戰,美國外交上一直奉行孤立戰略,如前總統華盛頓在1796年告別演說直白地說,美國要可能與外國「減少政治聯繫」,「避免與其他國家建立永久聯盟」。特朗普雖然沒有華盛頓的謹慎和遠見,但其理念也是植根於19世紀末的傳統思維。 美國早年的孤立主義是隱而不宣的外交理念,立國國父皆相信美國在地緣格局安全,東西兩旁有巨大的海洋保護,南北兩面又有友好或可操控的鄰國 舊時孤立主義總能契合不同立場和群體的要求。對現實主義者來說,美國有地理保護可以減少理會大西洋和太平洋對岸的事務;對理想主義者來說即 可以說,到了20世紀中葉美國才扭轉其傳統,特朗普乘勢出現只是傳統的反撲。1940年美國仍盡努力遠離二戰的泥潭,但翌年日本空襲珍珠港 二戰前,美國有長達150多年不願締結軍事聯盟、也不願被集體安全承諾束縛的傳統,就如特朗普一樣喜歡單邊主義的特性。他會質疑讓烏克蘭加

杳三

7 個月前

孤立主義才是美國傳統

以色列的戰爭即和平

2023年10月,數千名哈馬斯武裝分子成功突破邊防,摧毀幾條以色列的村莊,並俘虜大批人質。後續總理內塔尼亞胡不但將哈馬斯描述為「新納粹」,更揚言要取得「全面勝利」,戰爭隨之展開。 現實主義者會說戰爭是通往和平的手段,所以總有完結之日,但支撐着以色列立國的核心學說,除了有二千多年遭迫害的歷史觀,更有四面受敵的地緣環境,未來真的如其國父本古利安(David Ben-Gurion)所說,「我們(猶太人和阿拉伯人)之間有一個深淵,沒有什麼可以填滿」嗎? 戰爭可怕之處總在於可預見但無法避免。1922年奧斯曼帝國在一戰後被肢解,英國託管其領地巴勒斯坦,當地阿拉伯人和佔少數的猶太人欲尋求自決,惟二戰後英國從

杳三

7 個月前

以色列的戰爭即和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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